来源:科技日报 记者:张盖伦
“这么重要的荣誉,我够格吗?组织上同意吗?”共和国勋章颁发人选公示前,面对前来征求意见的评选组,屠呦呦的反应,是反复确认这些问题。
她总说,感谢党和国家给她这么大的荣誉。尽管已经获得诺贝尔生理或医学奖4年,尽管名字近乎家喻户晓,但屠呦呦依然保持着低调,依然顽强“抵抗”着外界的关注,依然还不习惯成为注目的中心。
屠呦呦始终惦记的,就是青蒿素。
4年前,当“满世界都是屠呦呦”时,她对时任中国中医科学院院长张伯礼说的话却是——“院长,可以了吧,赶紧停下来。我不太愿意搞这些场合上的事情,是时候谈谈青蒿素的具体问题了吧。”
只要国家有任务,扔下孩子就走
屠呦呦一直在跟青蒿素的具体问题打交道。
1969年年初,刚过38岁的屠呦呦已经在卫生部中医研究院(现中国中医科学院)中药研究所工作了快14年。她是新中国培养的第一代大学生,1955年毕业于北京大学医学院药学系,同年到中药研究所工作,后脱产两年半参加卫生部委托中医研究院举办的“西医学习中医班”。
那年1月21日,屠呦呦了解到一个全国性大协作项目——“523”任务,她的科研人生就此迎来转折。“523”任务,是一项援外战备紧急军工项目,也是一项巨大的秘密科研工程,涵盖了疟疾防控的所有领域。
抗疟药的研发,就是在和疟原虫夺命的速度赛跑。
中医科学院中药所原所长姜廷良说,重任委以屠呦呦,在于她扎实的中西医知识和被同事公认的科研能力。
“能够参与这样重要的项目非常不容易。她怀有一种强烈的责任感。” 与屠呦呦共事几十年的同事、中药研究所研究员廖福龙说。
人们常讲,好奇心是科学家研究的第一驱动力。但在当时的历史背景下,支撑屠呦呦坚持下来的,是“责任”和“担当”。屠呦呦那时常提的,就是国家培养了她,她也得为国家做些事情。“国家交给你任务,就努力工作,把任务完成。只要有任务,孩子一扔,就走了。”
接手任务后,屠呦呦翻阅古籍,寻找方药,拜访老中医,对能获得的中药信息,逐字逐句地抄录。在汇集了包括植物、动物、矿物等2000余内服、外用方药的基础上,课题组编写了以640种中药为主的《疟疾单验方集》。正是这些信息的收集和解析铸就了青蒿素发现的基础。
扛得住190次失败,做得了试药“小白鼠”
到1971年9月初,课题组筛选了100余种中药的水提物和醇提物样品200余个,但结果令人失望。
屡屡受挫,课题组面临困境。“我也怀疑自己的路子是不是走对了,但我不想放弃。”屠呦呦回忆道。
重新埋下头去,看医书!
从《神农本草经》到《圣济总录》再到《温病条辨》……终于,葛洪的《肘后备急方》中关于青蒿抗疟的记载跳了出来,给黑暗中摸索的课题组一抹亮光——“青蒿一握,以水二升渍,绞取汁,尽服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