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小区 石彦琳
蝶恋花
庭院深深深几许,杨柳堆烟,帘幕无重数。玉勒雕鞍游冶处,楼高不见章台路。
雨横风狂三月暮,门掩黄昏,无计留春住。泪眼问花花不语,乱红飞过秋千去。
——范仲淹《蝶恋花》
一直以为只有江南的霪霪烟雨,能丝丝入梦,溅起点点行人泪;几曾忘了,汾水的缠绵、太行的崇峻,同样也孕育了一种“梦”,她不似南方的缱绻柔肠,没有北方的沧桑宏伟,也不抵西北的望眼无垠,她有的仅是一个家族的兴衰叹息。
乾隆年间,当富甲一方的乔致庸定居在山西的乔家堡村,在此建立了他的府第时,“乔家大院”便有了它生平的第一次记忆。经过几代人的修葺扩建,于民国初年,它成为了一座精致的建筑群体,被深深地烙下了北方文化的印迹。
大院为全封闭式的城堡式建筑群,十六亩黄土地上大大小小环拥着26座院落、313间房屋。大院三面临街,不与外界相连,封闭的高大砖墙,镶着女墙式的垛口、更楼,让人看来实为两个尘世。
游园惊梦,惊的第一个梦就是它的精致。砖瓦磨合,斗拱飞檐,彩饰金装,砖石木雕……俯瞰一字双喜,近观楼宇精妙,一墙斑驳灰砖,含着的竟是一颗璀璨的明珠。
游园惊梦,惊的第二个梦便是大院的兴衰。曾经座满墙为囍,转眼人空雨入窗,人们说时间能证明一切,如今大院的飞檐底下,仅有行行的红灯在风中摇曳,而高高的红灯笼也正是冷瑟寂寥的院落最后的安慰。我不说乔致庸如何发迹,因为从一代代“哥哥你走西口,小妹妹我泪花流……”悲凉的歌声中,寻求改变自己命运的道路是何等的艰辛,我只道乔家借着信义和官商走向兴盛,但同时也因信义和官商而归于衰亡,清朝覆灭的结局就是苍天注定的慈悲,这似乎是命运早早给乔家安排好的戏码。
导演张艺谋拍摄的《大红灯笼高高挂》似乎更注重窥视主人的隐私。女子们的明争暗斗是封建黑暗时期的一抹朱红,是整个时代能让女子们“活力焕发”的一种消遣品,以至于最后家不是家,人不是人。只道是“庭院深深深几许,杨柳堆烟,帘幕无重数”,哭花了红妆,尘满了嫁衣,旧了伊人,新了闺恨,也只是“门掩黄昏,无计留春住”……
谁知道,又有谁能探知这其中的真假是非,乔家的故事留给人们的是种遐思。当乔家的子孙离开汾水东去,销声匿迹,唯一能证明的只剩下那早已人去楼空、物是人非的乔家大院和乔家大院的魂灵们。
